安弥瑞静静地坐在一旁,浑然不觉弗路亚内心的挣扎。他只是睁大了眼睛,似乎在专心倾听夜晚的声响。

    远处,一只猫头鹰低低的啼鸣划破寂静。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夜色寂静而深邃,弗路亚轻轻握住安弥瑞放在身侧的手,感受着他冰冷的体温。

    就这样相对坐了一会儿,弗路亚松开手,起身道:“我们走吧。”

    他们一前一后的走着,影子便也如此交错着。直到路灯的光照不到,隐入黑暗,影子才重叠在一起,融为一体。

    我希望你可以幸福,我希望你可以拥有爱。

    那怎么才算是爱呢,是超越本能的情感吗,还是源自本能的情感。到底是结束对方的痛苦到死亡呢,还是让他永生存在于这个世界上。

    他不需要爱,不需要同情,也不需要救赎。

    死亡对于安弥瑞意味着什么呢?是挣脱枷锁的自由,飞往永生的大门吗?

    血肉包裹着整个房间,如同一朵恐怖的花朵慢慢盛开。那些血红的肉块蠕动着爬上墙壁。

    这些血肉上踩出粘腻的水声,他感觉自己就像踏入了某种恶心的胎盘或者子宫内部。这些血肉仿佛还保有某种生命力,它们随着他的接近蠕动扭曲得更厉害,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,试图捕捉住任何靠近的生命。

    他的每后退一步都踩出黏腻的水声,周围的血肉蠕动得更加剧烈,发出怪异的低吼,像是对食物的渴望。

    弗路亚退几步,他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。

    于是他意识到,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安弥瑞,而是一个由血肉拟态出来的怪物。它吞噬了安弥瑞,继承了他的意志和记忆,并成为了新的生命。

    “人类本来是脆弱的,是一团从母体分开出来的,拥有意识的血肉。所以人们孤独,人们悲鸣,人们痛苦。”在那团蠕动的,血肉之中,属于安弥瑞的声音传来。

    人类本该就为一体,生死爱欲共存,腐烂而不朽。

    多么讽刺,他本来想结束安弥瑞的痛苦,却亲手将他变成了这样一个怪物。

    不,不应该是这样。他的脖子,那里本来有一道与生俱来的,神圣的勒痕,那是安弥瑞在母亲子宫里被脐带缠住时所留下的。

    那道脐带勒痕曾是安弥瑞身上仅存的人性的印记,一个母体的馈赠,一个鲜活的生命的开始。而现在那神圣的痕迹也被血肉所吞噬,这个怪物根本不配被称为安弥瑞。

    “我就是从你的手中诞生的。”安弥瑞说道,声音温和,“你一直在寻找拯救我的方式,现在你找到了。我们不再会感到痛苦,弗路亚,和我一起迈向新的生命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