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”他对此属实无奈,前有南衡仙官掐脖,后有铁链缠身,霉运得很,以后万事出门前,是不是都得先算一卦,道,“姑娘莫急,宋某不会跑路,且放宽心,松开我成不成。”
苜云轻轻扬手,前面那些个拍手叫好的客官刹时原地停止,全场寂静,连空尘都半空凝固,她眼底含笑,立在宋徽衣面前:“我以为今日如常,没甚高兴的事儿。”伸手轻轻抚住他半边侧脸:“却没想到会碰见您,四殿下。”
宋徽衣温声道:“沈姑娘误会,我是天界仙官。”
苜云松了手,略有些冷意:“那又怎的,升了仙官就能忘却您在凡界经历的所有事儿了是不是?殿下真是糊涂,换做以前,您条条清楚自个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,也不是如今这般,装着一张笑脸皮在那些个仙官面前献媚殷勤。”
宋徽衣笑道:“原来姑娘都瞧见了。”停了停,同她说起正事,“不过眼下之急,是尽快破解幻境将你们送出去,姑娘,幻境轮回,无生老病死、爱恨嗔痴,算不上活着,说得再狠些,便是行尸走肉。”
苜云仔仔细细瞧着他,左手抚上自己额角,应是略有疲惫:“行尸走肉,不也是活着吗。”
宋徽衣眼底笑意收敛,淡淡道:“你觉得,这算活着吗?”
她安静良久,目光重落在宋徽衣的脸上,斟酌片刻,回答:“四殿下是飞升了,春风得意了,便不想再沾惹我们这些俗尘小人了,是不是?”沈苜云慢慢红了眼,哑声道,“殿下,您知道的,界外肮脏丑陋,人心险恶,宋国国灭,都是那群阴险势利的小人造成的,就连云路里,最后也被毁了,云路里是您生母故居,也是您最喜欢的城啊,殿下,您不能走。”
宋徽衣道:“齐国该是宽待云路里的。”
“他们撒谎。”苜云起身,赤红血丝印在眼底,“齐国根本不管我们死活,那年塞外蛮族手持屠魔令,公然掠城,将云路里里里外外的老百姓杀了精光,齐国全然不管,任由蛮人占城狩猎,整整一个月,云路城的百姓水深火热,痛不欲生,我爹亦被他们游街示众,百般羞辱,落了五马分尸,死不瞑目的下场。”
“……”宋徽衣瞧着她那张惨如白纸的脸,尽管覆有胭脂,也难以遮住沧然颓败,许是持续使用玉楼力量所致,这般状态,就算无人伤她,她早晚会因耗尽魂魄而消亡,“沈姑娘,你是如何得了玉楼相助?”
“我不能说。”
宋徽衣露笑:“不想说便不说。”
苜云脸面晦暗,呆了半会儿,脑袋里轰轰闪过生前多重记忆,一幕幕,失神后退半步,提手遮了脸。
宋徽衣询问:“沈姑娘,你若有难处,我可以帮你。”
“我有。”苜云嗓音颤着抖动,“我希望殿下留在这里。”
“容宋某拒绝。”
“为什么。”苜云垂手,慢慢质问一句,“殿下可是忘了,当年亲口承诺会保护我们云路里。”停滞半晌,冷笑一声,“也是,国破当日,你被齐国将军砍断头颅,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,与我爹爹那样,你死了,云路里没了,我爹娘也走了。”
宋徽衣说:“沈姑娘不妨坐下来慢慢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