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滚!”李安歌把脸埋进枕头,也顾不得消没消肿,他用两只手跟迟俊扬拉扯起了被子。

    “我他妈担心你才要看……!”迟俊扬又起急又委屈,李安歌越不让看,他越以为伤得严重,脑子里甚至做好了看见一条血了呼哧胳膊的准备。

    迟俊扬懒得跟他拉锯,最后索性从李安歌背后掀开被子。被子被拉开的瞬间,没来得及去看他的手,迟俊扬只发现李安歌身下那一大滩濡湿。

    躺在床上的李安歌使劲别着脸,绝望无措地用手臂挡在腰间——也遮不住什么。

    深灰色的被子、床单,他的浅灰色睡裤、白色T恤上都有湿痕,而他身下的一次性白色护理垫更不必提,早就被一片澄黄色浸满。这气味并不好闻,他能闻见,身边的迟俊扬也能闻见。

    “……看完了还不走么?”李安歌的声音哽咽着。

    迟俊扬自己尴尬,也替李安歌尴尬,他不知道该看还是不该看,也不清楚这情况要怎么处理,迟俊扬只能傻呆呆坐在床边发愣。

    这会儿他这才有机会好好看了李安歌的右手手腕——真是骨折了,半个手掌、手腕到小臂中间都包着石膏绷带,手臂和掌根还能依稀看到一点儿红肿。

    也还好只是骨折,比迟俊扬刚才的想象要好一点儿。

    之前躲躲藏藏遮掩的难堪现在全被迟俊扬看了个够,作为当事人,李安歌可以选择不去面对迟俊扬,但这片狼藉他必须面对。尊严于这副身体而言毫无价值,他拼命守着那点儿卑微的自尊才最可笑。

    李安歌的肩膀抖了抖,声音久久才平静下来,“小迟总。”

    迟俊扬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
    李安歌吸吸鼻子,闷头单手撑着身体费力坐了起来:“……你先出去吧,我得收拾一下。”

    他眼角是湿的,刘海凌乱地贴在上面。迟俊扬轻轻伸出手去替李安歌拨开头发,发现他没什么血色的脸有点儿热。

    “发烧了?”迟俊扬把手掌贴在他额头试了一下温度,屋里开着空调,李安歌的额头却烫手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先出去。”他别过脸躲开迟俊扬的手,用左臂发力一点点往床边挪动身体。

    李安歌平时本来就只能靠手臂活动身体,这下少了一边使劲儿,做什么都难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要干嘛?拿什么?”迟俊扬担心地问。

    李安歌不说,只继续轰他:“别管了,你先出去…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