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,身上太过难受,他就会默默祈祷,让上天把他也带走,在病痛折磨下,什么恩怨情仇都不在乎了,只想舒舒服服睡一觉,最好一觉不醒,彻底解脱。
到了十一月,他身上越发难受,也不出去晒太阳了,只躺在床上犯迷糊,做些乱七八糟的怪梦。
初四早上,他正昏睡,门突然推开。他半睁开眼,只见阿衡就站在床边,盯着他看。
“怎么了?”他有些害怕。
阿衡咽口吐沫,不安道:“太皇太后下了懿旨,让你去一趟慎刑司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撑起身子,“我都没见过太皇太后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阿衡把他拉下床,往门口推。
“要去干什么?”他有种不祥的预感,扯住阿衡哀求:“求你行行好,我不要去,你就说我病了……”
阿衡无奈:“你这不是难为我们吗?太皇太后的懿旨谁敢不从?”
他从阿衡的眼中读懂了一切,吓得缩进墙角,手抠进墙缝里任凭怎么拉扯也不走。最后,阿术进来,联合阿衡两人把他推搡出去。
院中,四个人高马大的宫人正等着,为首一人手中还拿着绳子。
他被推倒在地上,绳子套住他的脖子,又在手腕上拧了几圈,那人往上一牵,他便如条死鱼提了起来。
他最后看了眼破败的宫舍,崔屏就站在不远处,惊恐地看着他,而他没来得及道别便被拽出去。
一路上他无心任何事,低头看地砖上的灰泥缝。大脑一团浆糊,已经指挥不了身体,只有双腿机械地迈开步子向前走。
慎刑司的院中,陆言之正等他。
他忽然想起什么,也许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,陆言之是皇贵妃的人,而皇贵妃曾经保过他——不管出于什么目的。
陆言之让人给他松开绳子,面无表情说:“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“为什么?”他不明白,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死亡,“皇贵妃之前明明……”
“别再提皇贵妃了。”陆言之打断他,“他现在不管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