鹭空五年春,北地大旱。
青鸾百姓久居士族淫威之下,鹤水孔桥下攒动的花灯接连推动千里之外的大潮,有农人振臂一呼,竟引得数十乡郡揭竿起义,哗然一声,引来朝野震动。一时间北境兵戈扰攘,天子点穹北王世子明彦昭领三千平北军连夜北上,赐汗血宝马、金甲悍刀。
明彦昭奉命出征那日,苍时站在看城上送他离京。依照祖制,要先誓师、再行兵马,她年幼时曾随舅父同往镇西军阅兵,因此见过那支常胜不败的镇西之师,却从未见过风雪凛冽的平北军:一支铁色冷烟袅袅渡去,一眼望不到尽头,朔风熬到皮上有种剔骨的寒。
明明未至秋节——她捏紧了腰间垂吊的香囊,随她同来的明正藻眯着眼打量城下,面上依旧从容。
苍时便反应过来,那寒意原是蟠天际地的剑光映在脸皮上时,兵戈浸血的僵冷。
“殿下。”明正藻目送完最后一点儿扭缠的长铗,转过头与她说起话来:“该回了。”
苍时没说话,只是点点头,将手搭在明正藻臂上,下了蜿蜿蜒蜒的台与阶。
“不必为彦昭担忧。”明正藻偏过半张脸,“我儿英勇,定能为殿下带回盛世太平。”
他似是看出了苍时内心乱潮般流涌的忐忑,于是出言安抚。苍时骤然被长辈点破心意,怔怔失神一会儿,下意识抓了抓衣袖,不敢看明正藻,只是低声说:“我才没有担心呢。”
明正藻看着她,眼神里有点儿意味深长的笑意。
“明日臣也会来凌风楼,为殿下讲课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