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慈儿,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
信王已经很少拿如此严肃的目光看她。
可温慈丝毫不惧,她甚至又贴近了信王一份,一手搭上他的左腿,柔软的唇瓣轻轻碰上他的,清冷的眼直直看见他的眼底,声音几不可闻:“妾身不想做什么,妾身只想报仇,只想活着、和您好好活着。”
说着她的手滑到他的膝头,那里空荡荡的,坎坷不平,她温柔抚摸,信王下意识挺直了背脊,不由自主咬紧了牙关,沉默地看着她,她毫不回避的与他对视:“可是现实是什么,难道您不应该比妾身更清楚么?您的断腿、先王妃的早逝、南越的身体,等等等等,一切都是巧合么?”
两人耳鬓厮磨,呼吸相闻,唇齿相依,眼里却都冷静之极。
“妾身当年不过一孩童,妾身的外家不过一读书人家,那李家比我们强,比我们位高,便能肆无忌惮的践踏妾身亲人的性命;您呢?您即使贵为王爷,可又如何呢?您残了、您的妻子没了、您的儿子病弱,妾身在嫁给您之前,您甚至险些没了。这都是因为什么?”
温慈的眼底升起一股幽冷不忿的怒火:“妾身从不主动伤人、妾身的亲人们也都是平易近人璞玉浑金的人物,可他们照样没有好下场!您身负不世之功,他们本该对您感恩戴德,可结果呢,却要害死您!王爷,您告诉妾身,有这般的豺狼虎豹在侧,咱们如何一世安稳?”
她急促地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,眼里慢慢染上血色,她不甘、愤怒、渐渐狰狞……信王突然就想起刚成亲的那个晚上,她羞怯又直白地说‘敬佩他’‘要保护他’。初始她是那样的娇怯温柔,可怎的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——仿佛换了一个充满仇恨的愤世嫉俗的灵魂。
他曾说要护着她,可到底没能护住,叫她心底的野兽跑了出来。
信王的手温柔的抚过她的眼睛,温慈下意识闭上眼,信王低头,在她眼皮上轻轻一吻,然后将她揽进怀里,嘴唇抵上她的耳朵,轻声道:“乖慈儿,你不必与我说这些,我说过的,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,无论什么。”最后几个字尤其缓慢而郑重。
温慈乖乖在他怀里闭上眼睛,心头最大的石头落了地。她如今什么都不惧,只怕信王怕了她、厌恶她,不再帮着她,有了他这番话,温慈便再无顾忌。
同样的,也再没有什么能阻挡她。
她紧紧抓住信王的衣裳,在他怀里渐渐平静。
姜蝉头七当日,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。温慈近来一直睡不安稳,头天晚上更是久久不曾入眠,只在早上天蒙蒙亮时眯了半刻,之后就起床准备。
她脸色有些苍白,瞧着有几分虚弱。信王不由凝眉:“让太医来给你看看。”
温慈摇了摇头:“您别担心,妾身没事的,只是没睡好罢了,等把婵儿送去普乐寺安置好,回来妾身会好好歇一歇,到时就好了。”
信王不甚赞同,温慈拉着他的手晃了晃:“王爷,妾身不想错过时辰,妾身想好好的送她走。”
信王无奈,“可我不放心,这样吧,我叫人把太医请来候着,等结束了叫他给你看看。”
温慈不好一直拒绝,便都应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