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娇脑子懵了一下,见刘彻额头流了血,还有地上摔落的酒樽,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,想开口解释,对上刘彻暗含警告威慑的目光,又顿住,知道事已至此,她说再多,祖母和舅舅都不会信了——
毕竟在整个长安城的认知里,陶七翁主一心只做太子妃,对太子刘彻,情深似海,每日恨不得变成太子刘彻身上的挂件,太子走到哪里,她就能跟到哪里。
她现在说不想做太子妃,只怕外面池子里的青蛙都不会信。
阿娇便只是在心里记下了少年武帝的帮助,以后她会想办法感恩他的。
刘彻见她不再哭了,暂且放心了些。
不管如何,他是不希望她掉眼泪的,尤其那样好似失去一切乐趣般的痛楚难过,他还是喜欢开心快乐的她,所以她不愿意成亲,不愿意便不愿意罢,近来会有些人议论嘲笑她,但只要父皇和母后对她的宠爱还在,那些议论嘲笑也长久不了。
刘彻不再看她,只是恭恭敬敬给姑母行了礼,“是外甥的不是,还请姑母责罚。”
面前几乎和她同高的少年是一国太子,刘嫖知道眼下不依不饶反而捞不到什么好处,但事关女儿,她也冷静不下来,只是侧身让了让,避过了他这一礼,“哪里受得起。”
这婚事如今是成不了了,只是女儿那样喜欢刘彻,喜欢得心里眼里都只看得见刘彻一人,以后可怎么办呢。
刘嫖搂着自己的娇娇女儿,忍着泪给弟弟和母亲行了礼,“折腾一日,母后也累了,女儿先带娇娇回去了。”
刘启对长姊心有惭愧,忙道,“去罢,朕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!”
刘嫖做不到帮刘彻开脱,她只是后悔当初帮助刘彻上位,现在想把刘彻的皮扒下来,方才解心头之恨,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要冲上去厮杀刘彻,便什么也不说,拥着自己的女儿出了昭阳殿。
殿里面的宫婢和侍从也被皇帝呵退了。
刘启铁青着脸问儿子到底怎么回事,案几拍得咣当响,“你到底想干什么!做出这样失仪的事!”
刘彻不答话。
刘启冷笑,再问,“你看上的是谁家女儿,姓甚名谁,教养出这样的女儿,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人家,你说出来,朕保证不灭她全家。”
刘彻闭口不言。
刘启被他气笑了,指着他的手指都在打抖,王娡心里愁得不知怎生才好,在旁边劝道,“陛下莫要动怒,当心身体,事情已经这样了,妾看母后也乏了,先送母后回去歇息罢。”
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,现在不教训,将来岂不是无法无天,碍着国储的尊严,刘启也不叫他去廷尉领罚,只让杨芳在后头支了板子,“鞭笞八十,要怕一板子打死,便先受了四十,来年再补,杨芳你亲自动手,不用手下留情,你这是替天下百姓积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