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才在包间里,四五盆冰炭偎着,倒还不觉得如何,这一出门浑身上下就跟着了火似的。
尤其贾芸当年断臂时,还留下些病根,因此刚顶着太阳走了没几步,就觉得眼前发昏。
眼见他闭着眼睛,慢条斯理的嗅那药瓶,方椿在旁边急的什么似的,却又不敢出声打搅。
眼巴巴盼着,好容易等贾芸收了‘神通’,正要再哀求几句,贾芸却先收敛了颜色,沉声道:“算上你,追到这儿讨债的一共五波,前两波也还罢了,大老爷好言好语的,虽说分没给,可好歹是囫囵着回去的。”
“后面两波就惨了,钱没讨着不说,一个脑门上豁了道口子;一个……”
他回首指了指楼梯:“打上面被扔了下来,到现在还在床上养着呢。”
方椿被唬的一缩脖子,脸上是愈发的苦涩起来。
跟着贾芸又往前走了几步,眼见离着荣国府的马车不远了,心知再不做点什么,今儿怕是又白来了。
想想家中嗷嗷待哺的妻儿老母,他一咬牙,突然抢前几步跪倒在贾芸身前,哭嚎道:“五爷、五爷!这京城里谁不知道,您老是最仁义不过的!求您在大老爷面前说句话,救救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吧!”
说着,在那青石板上撞的砰砰作响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!”
贾芸先是退了半步,见他几下就磕破了额头,又无奈的上前试图搀扶。
可那方椿不管不顾,大有不达目的,就肝脑涂地的架势。
贾芸虽曾做过下毒的勾当,可骨子里毕竟还存了几分任侠之气,眼见方椿声声泣血的,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。
“罢了,你先起来再说!”
这一声叹息,登时让方椿听出了希望,忙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,满头是血,偏又一脸的喜不自禁。
“要说这事儿,还不是怪你们自己贪心,又没个自知之明?”
贾芸心下虽然已经打定主意,要帮这方椿一把,可嘴上却要先敲打几句。
他背着手,漫不经心的走到廊下,用眼角余光确认左右无人,这才又继续道:“刚有些风吹草动,就顾头不顾腚的往里跳……”